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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女神的生死赌约

编辑: 路逍遥 关键词: 小故事 来源: 逍遥右脑记忆

  十年前,爱好文学的我从平原市警官学院刑侦专业毕业后,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去做警察,而是改行当了作家,专为杂志写一些推理小说。虽然在圈内稍稍有些知名度,但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,三十出头了还是独身一人,蜗居在一间小小的公寓房里,典型的“?丝”一枚。我当年的大学同学如今大都已飞黄腾达,如刚刚升任平原市公安局刑侦队长的李明诚便是我大学四年的室友,我的小说中很多素材便是由这位室友提供的。作为回报,在他遇到棘手案件,毫无头绪时,我也有求必应,经常为其出谋划策,我们的关系一直相处得十分融洽。
  
  作为一名推理小说家,就像国外的一些作家喜欢泡咖啡馆一样,我在写作之余,喜欢去所住小区外面的一家名叫“蝶恋花”的酒吧里寻找灵感。
  
  一天晚上,当我独自坐在酒吧的一处熟悉的角落里喝酒时,从灯光的阴影里款款走出一个秀发披肩、面容俊俏、身材高挑的女孩,手中端着一杯红酒。我端起酒杯站了起来,正欲打招呼时,女孩先开口了:“你就是顾晓南吧?我在杂志上读过你写的推理小说,上面还登过你的照片。”
  
  能在这里遇到自己的粉丝,而且还是一位女神级美女,我的心头掠过一丝淡淡的惊喜。
  
  女孩又说:“我很佩服你的文笔,更欣赏你的推理能力。我过来就是想和你打个赌。”“打什么赌?”我饶有兴致地说。“酒吧很快将发生一件大事,你能猜到是什么吗?”
  
  在女神面前,我可不想丢面子。凭着自己的职业嗅觉,其实我刚进酒吧时,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今天晚上的“蝶恋花”酒吧有些不大对劲。究竟是什么大事呢?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,很快便有了答案,但我仍故弄玄虚地说:“如果猜对了,会有什么奖励?”“你想要什么奖励?”“一个吻,可以吗?”“要是你输了呢?”“如果我输了,我请你喝酒!”“好,一言为定。”女神十分爽快地答应了。
  
  我心花怒放,赶紧说出了自己的推理:“今天酒吧的客人寥寥无几,墙上的人体艺术照也都被摘走了,每个包间都房门洞开,平常那些包间都是不开门的……因此,酒吧做好了接受检查的准备,警察应该快来了!我猜得没错吧?”
  
  女神嫣然一笑:“厉害,不愧是写推理小说的。不过,到底对不对,还要看警察最终来不来。”
  
  我忽然压低声音说:“我还能猜出来,是你报的警!”
  
  女神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,但她很快镇定下来,友好地伸出右手:“你好,我叫陈梅。”我赶忙紧张兮兮地碰了碰女神的指尖,算是握了手。
  
  交换过手机号码之后,陈梅说要去洗手间。然而,我根本没料到的是,陈梅竟然偷偷溜走,一去不复返了。
  
  陈梅走后没多久,警察就来了。但是检查过一番之后,最终无功而返。
  
  我一直等到酒吧关门也没有等到陈梅回来,按照手机号码打过去,也一直提示关机。我十分沮丧,没有得到女神的香吻,反倒被涮了,只好悻悻而归。
  
  过了两天,早已忘记此事的我早上刚起床,突然接到陈梅的电话,里面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:“顾侦探,十分抱歉我那晚的不辞而别。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再次相见。我家地址是绿源小区8楼601室。我还想再和你打一次赌——你能猜到杀害我的凶手是谁吗?”
  
  说完这句话,陈梅就把手机挂掉了。当我打过去时,她的手机再次关机了。我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躺着,一遍遍地试图拨通陈梅的手机,但是无济于事。我提不起精神做任何事情,包括一直让我充满激情的写作。也许跟上次一样,只是女神的一个恶作剧吧,但我还是决定去陈梅家里一探究竟。
  
  按照陈梅提供的地址,我很快赶到绿源小区8楼601室。房门没锁,我一推就开了,接下来我看到了身穿内衣躺在浴室地上的陈梅,已经气息全无了。虽然见过许多血淋淋的案发现场,但是这次却让我如同遭遇晴天霹雳一般,无比的痛心疾首。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赶紧保护好案发现场,给李明诚打电话报案。
  
  我向匆匆赶到的李明诚分析了情况,并说出自己的推理:从地上丢弃的空药瓶推断,死者曾服用了大量安眠药,从死亡状态推断系溺水身亡,死亡时间在上午10点至11点左右。门窗完好,室内无搏斗痕迹,无翻找财物痕迹,死者未遭性侵。初步结果显示,死者陈梅系自杀身亡,但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,因为在我之前有一个人曾进入她的居室,把她从浴缸中搬到浴室地上。
  
  我还把那天如何与陈梅相识的过程告诉了李明诚,并把最后与陈梅的通话内容一五一十地都跟李明诚说了。李明诚未置可否,只是简单地说:“不管怎样,你现在也是嫌疑人,要配合我们的调查。”
  
  话刚说完,一个负责现场勘查的警察过来说:“李队,现场找到两组男人的指纹和脚印。”
  
  李明诚一愣,说:“赶紧采集下来,进行比对。”
  
  勘查完现场并取证后,我随李明诚一起去了警局。很快,李明诚拿到了比对结果,一组脚印和指纹是我的,另外一组身份未知。
  
  经调查,死者陈梅生前系“蝶恋花”酒吧的员工,刚工作三个月。陈梅在死亡之前曾给我打过电话,我随后来到小区,却发现陈梅已经死亡,于是报警。我是12点30分到小区的,没有作案时间,更没有作案动机。然而,令我冥思苦想而不得其解的是:现场另外一组男人的脚印和指纹是谁的?在我之前,还有谁曾来到过案发现场?无计可施之下,只好求助于小区的监控录像了。
  
  我突然意识到,难道这就是我和女神的生死赌约?陈梅也许早已预料到自己的死亡,故意给我打来电话,让我参与到案件中来,找到事件的真相?
  
  李明诚听完我的分析,立刻打电话到陈梅所住小区的保安室,却得知那个负责监控的保安刚刚离职,而陈梅死亡当天的监控视频也已全部被删除。那个保安叫李富,干了两年多,但是离职后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。
  
  李明诚立刻向副局长杜建民报告,说保安李富有重大作案嫌疑,应立即采取抓捕行动。杜建民同意了李明诚的请求,调集人手对李富展开抓捕,并对周边地区公安机关发布协查通报。
  
  第二天,邻市警方传来消息,在一处出租房里发现了李富的尸体!李富昨晚已被人割喉,随身物品全都不见了。这明显是一起蓄意谋杀。
  
  我得知消息后,对李明诚说:“李富极有可能随身携带那天的视频资料,所以有人想杀人灭口。看来这个案子的水很深,那个杀死李富的人,极有可能就是杀死陈梅的凶手。”
  
  李富这条线索断了,我和李明诚只好把目光转向陈梅。在我的建议下,李明诚去调查了陈梅的家庭背景。陈梅自幼生活在孤儿院,没有亲人,也没有什么朋友,通过到陈梅当年生活的孤儿院走访,只得到了一些零散的信息,因为毕竟那么多年了,孤儿院的管理人员变动很大。据说陈梅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,四岁时被送到孤儿院。高中毕业后,陈梅就离开了孤儿院。
  
  因为陈梅生前是“蝶恋花”酒吧的员工,而这里也是我和她第一次相遇的地方,于是一天晚上,我和李明诚又来到了这家酒吧。这天晚上的“蝶恋花”酒吧跟我遇到陈梅的那次完全不一样,不时有衣着暴露的女性前来搭讪,墙上的人体艺术照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撩人,而且每个包间都房门紧闭……“蝶恋花”酒吧在被陈梅举报后,立马迅速收敛,让警方抓不到把柄,而风头一过又明目张胆地重新开张,足以证明警局有他们的内鬼!我和李明诚很想约见一下“蝶恋花”酒吧的老板刘大鹏,了解一下陈梅的更多情况,但是手下人一直推托说刘大鹏不在。
  
  过了两天,李明诚的邮箱里突然收到一封奇怪的邮件,里面只有一串数字和一个网址。李明诚把我喊来,我们点开网址,是一个视频,需要输入密码。也许那串数字就是密码吧,我试着把那串数字输进去。视频开始播放,正是那天丢失的监控录像!我们看完一遍,也没看出什么,只看到轿车和行人在公寓门口进进出出。
  
  看第二遍时,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,指着屏幕兴奋地喊道:“快看!10点25分33秒和10点44分50秒,进出的都是同一辆车,而且那辆车的车牌号尾数就是那串密码数字。赶紧查查车主!”
  
  结果出来了,车主正是“蝶恋花”酒吧的老板刘大鹏!我隐隐觉得,陈梅和李富之死与这个刘大鹏有着莫大的关系。
  
  李明诚通过技术手段与视频网站取得联系,调取了上传视频用户的全部资料。用户名是虚拟的,三天前刚刚注册,而视频也是在三天前上传的,上传地点正是李富被发现的邻市,IP地址是在一个网吧的电脑上。发来的邮件,采用的是定时发送的方式,在三天前就设置好了,发送邮件的邮箱也是不久前临时注册的,用户名和用户信息也是虚拟的。我突然想起来,三天前正好是李富遇害的日子!看来,辞职之后,李富一直担心自己被灭口,于是便提前做好了准备。
  
  李明诚向杜建民汇报情况后,杜建民同意立刻传讯刘大鹏。但是负责传讯的同事很快打来电话,说刘大鹏失踪了。李明诚没有说什么,黑着脸往外走,同时拨通了我的手机:“顾晓南,你在哪里?”
  
  “我在出租车里,正跟在刘大鹏的车屁股后面!”我紧张地说。“他逃跑了?”李明诚立刻意识到了。“嗯,他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就从酒吧里独自跑了出来,神色十分慌张。现在他正开车沿着主干道朝北郊狂飙。”“给我盯住了。”他狠狠地说。“那你得给我报销车费啊!”我开玩笑地说。“少废话,只要把人盯住了,一切好说!要是跟丢了,就把你送进去!”
  
  上次李明诚在跟杜建民报告李富有重大作案嫌疑之后,李富就被人灭口了。而这次,李明诚其实是在试探杜建民,他在向杜建民报告找到视频申请传讯刘大鹏的同时,安排我去监视刘大鹏的动向。之后,李明诚才吩咐手下警员去传唤刘大鹏,随后刘大鹏便逃跑了。因此,不难确定杜建民就是刘大鹏安排在警局的内鬼了。
  
  当晚,我和李明诚在邻市的一家宾馆内控制住了刘大鹏。刘大鹏矢口否认自己杀害了陈梅,他说那天早上,陈梅打电话要他到她住的房子里去。等他到的时候,陈梅已经沉在浴缸里气绝身亡了。然而,当问及案发当天的视频是不是在他那里,以及李富是不是他杀害的时候,他却突然沉默不语了。
  
  第二天早晨,看到李明诚把刘大鹏押解回局,杜建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,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。
  
  审讯由局长亲自主持,刘大鹏的心理防线很快被攻破,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后台也保不住自己了,于是便交代了所有罪行,争取坦白立功,包括如何指使李富删掉陈梅死亡当天的视频以及雇凶杀害李富,还有在杜建民庇护下的种种非法的勾当。杜建民不久就被双规了。
  
  自从两年前把杜建民拖下水,有了保护伞后,刘大鹏便开始大肆敛财,以“蝶恋花”酒吧的名义从事色情交易和贩毒等非法活动。李富从前是其手下,负责帮他物色女孩,陈梅就是被李富拐骗过来的。在绿源小区里,和陈梅一样情况的女孩还有好几个。刘大鹏两年前把李富安排在绿源小区当保安,实际上就是监视这些女孩的。
  
  谁知案件背后还有这样的黑幕!我和李明诚气愤不已。真相虽然已经越来越明朗,但在我的心里,陈梅之死仍是一个谜。
  
  “蝶恋花”酒吧后来换了新老板,很快就改弦更张,以往的乌烟瘴气一扫而光。每每百无聊赖的时候,我还是喜欢去那里寻找灵感,坐在熟悉的座位上,常常问自己,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?纵然我有非凡的推理能力,但是那一刻来到时我根本没有预料到也无法预料到:那天,早已死去的陈梅竟然端着一杯红酒,向我款款走来,在我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,甜甜地说:“顾侦探,咱俩两清了,我不欠你的了!”
  
  我十分确定自己当时没有喝醉,也不是在做梦,我唯一确定的是我已经陷入难以自拔的沉醉。
  
  女神在我身边坐了下来,说道:“你好,我是陈雪,陈梅的姐姐。我们见过面。”
  
  她说自己和陈梅是双胞胎姐妹,二十年前,父母出车祸身亡后,她们被送到了孤儿院,当时她们才四岁。陈雪后来被一对来自香港的夫妇收养,而陈梅则留在了大陆。
  
  一次体检,陈雪被诊断出肝癌晚期,最多只有一年的生命。于是,她决定回大陆寻找妹妹,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见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。然而,当她找到妹妹后,却没想到妹妹受了那么多苦!在把妹妹接到香港前,她决心惩罚那些十恶不赦的恶棍。
  
  陈雪把举报“蝶恋花”酒吧涉嫌贩毒和组织卖淫的材料寄到相关司法部门,却石沉大海;她向媒体爆料,也杳无音讯;她尝试过报警,但刘大鹏最终仍安然无恙……直到她碰到我,她才突然有了一个更大胆的计划——她绝不能再让那些伤害过自己妹妹的恶棍再去害人!如果能用她仅剩一年的生命,换取更多人一辈子的幸福,她觉得自己的牺牲非常值得!
  
  策划好一切后,陈雪本打算先说服陈梅去香港,然后自己才在其公寓里自杀。但是,没想到陈梅早已对生活失去希望,提前自杀了。陈梅自杀后,陈雪清除了自己和妹妹在房间里的一切指纹和脚印,然后给刘大鹏打电话。刘大鹏接到电话后,第一时间来到了现场,然后仓皇离开。随后陈雪又给我打了电话,这样我就参与了进来。
  
  “那么,为什么我在小区的监控视频中,从来没见过你出入?”我突然打断陈雪的叙述,问道。
  
  “我大学学的是影视表演专业,化装易容对我而言轻而易举。”陈雪继续说道,“保安李富、酒吧老板刘大鹏,还有那个警局内鬼,三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而保安李富是最容易暴露的。如果怀疑到李富,天天在用命赚钱的酒吧老板刘大鹏为了保全自己,便会痛下杀手。李富死后,警察便会查到刘大鹏,而通过刘大鹏则会查到警局内鬼。当然,这一切都建立在对你的信任之上,没有你,很多环节可能就会中断,而你也的确也没有让我失望。然而,妹妹的死却一直让我无法释怀,我那苦命的妹妹啊!”说完,泪眼??的陈雪便把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。
  
  我一直沉醉着,然而此情此景却让我猛然惊醒:陈雪不是患有肝癌吗?怎么能饮酒呢!想到这里,我突然叹了口气:“其实你不是陈雪——你就是陈梅!一个肝癌晚期的人,是不能饮酒的,饮酒无异于自杀。而你却对酒精毫不过敏,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不是陈雪!”
  
  自称“陈雪”的陈梅终于号啕大哭:“见到姐姐后,我终于恢复了生活的勇气,有了新的希望。但姐姐患了肝癌又是晚期,不久就要离开我,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替姐姐去死啊!但姐姐没有向我透露任何信息,把我骗到了香港,以便实施她的计划。而现在,我回来了,因为既然姐姐是替我死的,那么我也应该代替姐姐前来报恩。我知道,姐姐是你的忠实粉丝,视你为知己,肯定不希望你为她的死而伤心。于是,我才冒充姐姐,编造了自己先自杀的情节。对不起,请你原谅!”
  
  说着陈梅就要转身离去,我忽然想起什么,于是喊住了她:“等等,我们其实还有第三个赌约——”“什么赌约?”“陈梅,你不用骗我!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。”“真实身份?你刚才不是知道了么?我就是陈梅啊!如假包换的!”
  
  “不对,你是陈雪,但你也是陈梅。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陈雪这个人,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人导演的。因为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是端着酒杯的,如果你是陈雪,是不能饮酒的,所以第一次见到我的就是你陈梅!自始至终与我打交道的也是你一个人。这样看来你的自杀也是伪装的,只是我不知道你怎样才能骗过警察。或者你其实就是一名警察,一直以来都在‘蝶恋花’酒吧做卧底吧?”
  
  陈梅没有说话,在我的额头上又轻吻了一下。正在此刻,李明诚突然来到酒吧,见到我们二人,急急忙忙地准备离开,却被我拉住了:“别急着走啊,过来庆祝一下咱们这次胜利破案!你可要请客啊,这可是咱们一起合作最成功的案子!”
  
  正在这时,让我跌破眼镜的一幕发生了:李明诚和陈梅二人竟然主动坐到了一起,望着目瞪口呆的我,陈梅嫣然一笑:“顾侦探,你很聪明,但这也是你唯一没有推理出来的结局!你输了赌约,要请我喝酒的哟!介绍一下,我叫张晨淼,一位普通演员,这是我的男朋友——李明诚,他才是这出戏真正的导演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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