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3）

我直到高中、大学毕业后，都没有见过想黎老师这样的教师。说不出她的好，却感觉异常的特别。当她抱着一叠厚厚的教本走向讲台时，只是笑了笑“今天想上课吗？”

“不想！”我从来不敢大声的说出着两个字，只有当全部人异口同声的欢呼出来，我才觉得坐在教室里不学习是件心安理得的事情。黎老师也长舒一口气“其实我比你们更不想，教书十几年，重复着无聊的事情。我是老师，但是从来没有刻意去生活，我只想做好我自己，开开心心的工作。可是到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做不了自己，也做不了同学们期望的我。也许以后你们会忘了我是谁，但是你们一定还会记得有一个老师曾经说过的话，那就是我。”

事实证明当我回想那时刻的时候，我的的确确忘记了她的面貌，但是我也的的确确知道有怎么一个老师，在学校明文规定下，她鼓励我们，甚至希望我们自由自在的‘恋爱’。在那个年代这的确是一件疯狂而不敢想象的事情。“青春，是个美丽的故事，许多年以后你会发现曾经做过的事情是那么的无聊，无知。但是不能否认那是段美好的回忆。但青春不只是与爱情相连，还有激情、奋斗。在我看来男女友谊没有变质的时候就是最纯洁的爱情！我希望你们可以有一段可以回忆的恋爱，但是我更希望，你们有一段完整的爱。其实这个世界不是拥有爱就足够的，很多时候爱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”

我紧紧的拽着手中的笔，我不会迎合着别人的观念，也不会顺着自己的理想，我只想让我今天的奋斗，让爱我的人不在受累。之后的日子里我拼命的念书，念书。导致我与书室的管理阿姨关系弄得很熟，最后得到了书室的钥匙，我喜欢一个人躲在书堆里面，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那时的我挥霍了最好的青春，挥霍了最好的时光。

“昨天满地板的书都是你看的？”她将我眼前的书拉开。

我抬头看着唐秋若，点点头，确实我在找书架上找书很厉害，可是将那些书放回原位却力不从心“谢谢，你将书放回去？”

“你天天来这里看书？”

“恩！”

“难怪问踏青和周晓都找不到你。”她坐在我对面。

“哦！”我想抬起头，脖子却不听使唤。

“你不觉得这里很闷吗？”

“是有点闷，不过我喜欢呆在安静的地方看书。”

她疑迟了一下“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“不去！”我继续看着我的书。

“快点。”那是她第一次拉着我的手，我想挣开却如此的舍不得。任随着她拉着我跑去。我们顺着后山小路走去，才发现我从未真的有时间到学校的四处走走，也不知道学校后面的这座小山坡。

“看到了吗？”她拉着我走到了这棵特别的树下。

我笑了“恩，是梨树。”那是我离开家第一次在见到梨树，树下凋零的梨花看去还是那么的温馨。忽然才发现不是她拉着我，是我紧紧的抓着她的手。我轻轻的将手挪开，朝着这梨树围绕一圈“好高大的梨树。”

“恩，你不是说你喜欢梨树吗？这里既安静又开阔，以后就到这里看书。”

“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梨树吗？”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和她说出我的故事“我爸在自家的山上种满了梨树，我是在梨树上长大的孩子。南方是没有雪的。可是在梨花烂漫的时候，我就坐在我爸的肩上走到山顶看着满上白色的梨花，风起时，卷起一片片的花海，就像下雪一样。而我在欢呼的同时更加期待梨树结果。”

唐秋若静静抬头看着头上这颗高大的梨树“好美呀！”我也抬起头看着这颗梨树。“后来呢？”

“后来，我爸得病死了，就在梨花漫天的时候，他没来得及看南方特有的雪就死了。”我底下头看着地上残缺的梨花“我跑到山上的梨树下哭了一天一夜。直到累的在树下睡着。”

“对，对不起！”

我张开手深呼吸故做轻松“所以我努力的读书，只要有我妈，我就会过的好好的。不会让她对我失望。更希望她好好的。”

“对不起，我本以为你喜欢梨树，只是因为它长得漂亮，没想到让你想起来过去的故事。”她拉住我的手“那我们回去吧！”她拉着我的手走去，我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
我抬起头看着这棵树“即使它长得高大，会开花，但是它是始终一颗野梨树，是不会结果的。”我慢慢的挣开手“秋若，既然知道她不会有结果，那为什么还要等待呢？”我转过身离去。

“如果它结果了呢？”她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。

不会的！野梨树是不会结果的。因为没有人会去栽培一颗野树，即使它疯狂的生长也不会有好结果的，即使结果了也又小又涩。而我就是这颗树，野梨树。

（4）

之后的日子里我在也没和任何人说过多余的话，读书、吃饭、睡觉和上厕所成为了我一天所有的内容。我开始不能理解为什么流氓一样的踏青可以成为一个班长，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大家的成绩那么差，却可以笑着。尽管我曾多次提醒自己这些根本不用我操心，但夜里还是久久的不能入睡。我讨厌秋天的雨，尽管充满诗意。

我从床榻上慢慢的爬起来，看着床头窗外洋槐树不再嫩绿枝条，我想此刻母亲她应该正在下梨子吧，是不是还是一个人在忙活？山上的梨子是否像往年一样又大又甜？忽然间我无尽的思想涌上心头，我就像一只孤独的南雁，又与雁不同，雁知道自己去那，他却不只道自己的方向，自己将会到哪里？

九月的天了，天开始转凉，家里的梨树应该结满了梨子，只有经过呵护的梨树才会结出的果子。在我看来自从父亲去世，我再也没有吃过一个甜味的梨子，尽管母亲替着父亲呵护着那片果林，还是结不出甜梨。

“最近怎么没见你去书室看书了？”周晓躺在床上朝我扔过来一个东西。

“借了书就回宿舍看。”我的手朝着他扔过来的东西摸去，是一个梨。

“你吃吗？”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咬了一口“又小又硬，就像野树结的梨子一样。”

“后山的野梨？”我看着这个小梨子忽然联想到后山上的野梨树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周晓一脸迷惑。

我回过神来“哦，没什么？”我放下手上的课本，看了一眼周晓“谢谢你的梨。”我继续拿起书看，后来因为我夜里用眼过度，终于近视了，可是我不喜欢戴眼镜，在我家乡看来戴眼镜的人都是有学问的人，而我还不是一个有学问的人，至少我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我一大清早的朝着小路去。

清晨微凉，冒着小雨却刮着风。我就随着嘹亮的歌声持着伞沿着小路朝树下走去。即使看不到梨树，我的眼睛始终看着小路转弯背后。站在了小路的尽头，抬起伞朝着树看去。梨树依旧屹立在小坡上，风雨摇摆着树枝，也飘逸着她的头发和白色的裙子，她双手拽着伞站在树下顶着雨。

我朝着梨树树下跑过去“你在干么！”我一把拉开她，忽然在她的伞下面的树枝上露出一颗梨。

“最后一个了，其他的都掉光了。”她不顾我的阻拦依旧把伞遮在那把有梨子的树枝上，我惊异了。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朝着枝繁叶茂的树上看去，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梨子“你淋湿了，先回去吧！”

“你不是说野梨树不会结果的吗？”她的声音哽咽了“你看，结了，结了。”

“我看见了。”我一把把她拉到了梨树下，把我的伞遮在梨枝上面“树下比较不会淋湿。”

她跑出去拔了几根枯败的狗尾草“快点，下大雨了，快把伞绑在树枝上。”

我接过狗尾草，把那个梨子遮在伞下。慢慢的把伞绑在了梨树枝头。我们就这样直直的站着躲在梨树下避雨，她笑了，我却看着她也不敢多说一句话。

“你喜欢我吗？”她的声音很小但讲的却很清楚。

“恩。啊！你说什么？”尽管她说的很清楚，我还是听的很模糊。我忘记了我是真的没听到还是故意这样子的。

“雨停了！”她撑起伞从树下跑出去。这场雨下了很久，在我看来却很快就停了。“诶，我回去了？”她朝我甩甩头弄干头上的雨水，朝我挥挥手。转过身离开。

“唐秋若，你刚才说什么？”我从树下走出来。

“我说我喜欢你！”她转过身弯着腰冲我大声喊道。忽然一声闪电响过，盖住了她所有的声音。“啊！我怕闪电。”她朝我跑了过来站在我面前。多少次回想起来，都觉得我应该就这样抱住她。可是我没有，我至今也没有后悔。

“以后你能陪我到这里看书吗？”我低下头不敢看他，更不敢大声说。

“你脸红啦？”她往下腰看我底下的头。

“当我没说！”我转身走到树下，解开绑在树枝上的伞。当我回过头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小路的远处。

忽然她回过头“好呀！”然后消失在小路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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